the secret she hides
“只有那些人,能知道我的秘密。”
***
“朴大小姐?稀客稀客。”林娜璉不改那十句話九句不正經的語氣。
“名井南到底什麼情況啊?”朴媽今兒個拎著名井南去外縣市批貨,朴志效總算得了空找老友吐吐苦水。
“她怎麼了?”
“上週末吧,對她發了次火,我們已經一個禮拜沒說話了。”朴志效揉著額頭,整理著電腦上的收支表。
“發火?”林娜璉聽上去很是疑惑。
朴志效把來龍去脈說了,換來那頭不短的一陣沉默。
“妳這是在人傷口上撒鹽呢,朴大小姐。”林娜璉難得的認真。
朴志效微微一凜,“什……什麼?”
“不過聽妳一說,這孩子也是挺犟的,竟然沒在妳面前發作。”林娜璉看著手上的資料,皺起眉頭。
“妳快跟我說吧,省得我一會兒要跳海了。”
“妳也真該跳,”林娜璉把手機擱在手機架上,開啟擴音模式,讓雙手能在鍵盤上飛舞,“她是PTSD。”
朴志效石化。
這詞,說熟悉不熟悉,卻絕對不陌生,是指人在經歷過情感、戰爭、交通事故等創傷事件後,產生的精神疾病。
“名井的症狀是我看過恢復的最好的,但也是最難根治的。”林娜璉無視那頭的反應,自顧自的說著。“喂,朴志效,妳還在嗎?”
“在……”聲音聽起來就是尚未從震驚中恢復。
“好好跟人家道個歉吧,妳跳海也不能解決問題。”林娜璉說道,“我不知道名井是什麼想法,不過她不說肯定有原因的。”
“嗯,我知道……”
“還有,欺負我的病人是要付出代價的。”林娜璉在那頭發出嘻嘻嘻的奸笑聲。
朴志效疑惑的盯著話筒,懷疑林娜璉根本是在戲弄她。
“詳細的情形,看妳要自己問還是什麼,我從她嘴裡套話也不容易啊。”林娜璉又恢復辦正事的語氣。
“唉,知道了。”朴志效一抬頭,剛好看見母親的白色Tiida駛進車庫,“她們回來了,我掛啦。”
“乖一點別惹事啊。”林娜璉叮囑完畢,掛斷電話。
***
朴志效剛放下手機,前廳的門被推開,朴媽露出一個頭,“來幫忙搬個東西吧。”
朴志效聽話的起身走過去,“名井呢?”
“說身體不舒服,先去休息了,”朴媽皺起眉頭,“早上還好好的,下午不知怎麼的,臉色越來越差,方才在車上睡了40分鐘也不見好,就不好意思讓她搬東西了。”
“這樣啊……”朴志效把東西搬到推車上,再送進大冰櫃裡,這次只是補充一部份食材,所以整理工作結束的很快。
“妳去看看名井怎麼了,門我來關就好。”朴媽擺擺手。
朴志效點點頭,溜向隔壁大平房自己的房間。
一片漆黑。
朴志效扭開房間大燈,發現被子隆起一個人形,燈光一亮,那人莫名奇妙的跳起身,頭埋到床底下,“別……別過來……”
“名井?”朴志效因為這突然的反應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是……是志效嗎?”她的聲音悶悶的從床底飄出來。
“是啊。”
名井南這才從床邊小心翼翼地探頭,臉色蒼白中帶著病態的潮紅,眼神還殘留些許的恐懼,頰邊透明的水滴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
朴志效一言不發的走上去,拉起那人抱在懷中,她的體溫似乎比平常還高一些。
“對不起,對妳說那樣的話。”
名井南的呼吸很急,比起焦慮造成的氣喘,似乎更像在隱忍著某些情緒,一會兒,她才顫抖著開口,“沒關係。”
“妳……怎麼會這樣?”朴志效用袖子輕拭對方額角滲出的細汗,順便扶著她靠在床邊。
“今天去了人多的地方,所以發病了……。”初見時的優雅大氣已經杳然無蹤,現在的她更像是一個不定時炸彈,一不小心就能讓身邊所有人遍體鱗傷。
“這樣叫恢復的好?!”朴志效的眉頭擰成一道結。
“當然……妳沒看過真正嚴重的人……”名井南笑笑,“妳跟林醫師聊過了?”
朴志效一時沒意識過來,想通之後,只想呼自己一個巴掌,這嘴還真是口風不緊的最佳示範。
“嗯……”無奈之餘,除了承認別無他法。
名井南挑挑眉毛,雖說心下覺得這人有些遲鈍,可待人真誠這點倒沒什麼好挑剔的。
“妳還燒著,要不要去看個醫生啊?”朴志效擰著的眉頭絲毫沒有緩解的跡象。
“沒事,睡一晚就好了。”名井南拍拍對方的肩膀。
“妳要我看了那一幕再來相信妳這話麼?”朴志效瞇起眼睛。
“真的嘛。”名井南扶著床沿起身,臉色已經略略恢復正常。
“名井。”朴志效開口。
穩下情緒之後,柔和的目光回應了她的叫喚。
“如果兩個人一起承擔的話,是不是好一些?”朴志效抬眸。
名井南伸手,拉起朴志效,兩人並肩坐在床沿。
“當然啊,但是……”她轉頭面向朴志效,憂傷的目光任誰看了都想保護她免於外界的狂風暴雨,“換作是妳,會希望別人承受那些不屬於他們的負擔嗎?”
一句話,問倒了朴志效。
明明是同齡人,名井南似乎經歷過更多,交談之間,總能感受到她對逆境的淡然,也不希望帶給身邊人太多負面的情緒。
“不會。”朴志效終究是聽從了自己的心聲。
“人們總是說願意幫助陷入逆境夥伴,可是往往忘記,對方可能不希望別人插手。”
“可是名井……”朴志效頓了頓,微笑,“妳真的對別人的幫助全盤接受了嗎?”
“確實沒有……”名井南看向窗外無邊無際的黑暗,“我曾經為了能更快恢復,試過很多方法……”她甩甩頭,“但結果都差強人意,甚至連想自殺的心都有過……”
朴志效對著她投過來的目光,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名井南嚥了嚥口水,“後來我不再接受任何形式的治療,決定與其共存,結果……就在這裡了。”
“這就是……妳不願意告訴我故事的原因嗎?”朴志效問道。
雖然緩慢且微小,名井南點了頭,“我只想告訴能信任的人。”
朴志效扁扁嘴,“所以我還不足以讓妳信任嗎?”
“雖然這樣說很傷人,但確實是。”名井南直言不諱。
朴志效鼓起腮幫子的模樣像極了神奇寶貝裡的胖丁。
“信任這種事,並非一蹴可幾。”名井南站起身,做為這個話題的句點。
“不睡嗎?明天還要早起呢。”
“髒鬼,快去洗澡。”朴志效皺著眉頭鑽進被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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