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之風

***第二章

然而從這之後，兩人見面的次數仍然屈指可數。

原因在於工作性質的不同，周子瑜雖然掛著教練的名號，實際上是名職業選手，平時為了訓練，清晨六點就出門，下午四點回家；湊崎紗夏是個實打實的上班族，朝九晚五，能睡到八點就不會七點起床，能九點回家就不會八點回家，所以要見到面還是挺不容易的。

至於那天晚上怎麼就碰上了呢？

很簡單，周子瑜約了道館幾個朋友吃飯喝酒，湊崎紗夏則是千古難得一見的加班，所以……緣分就是這麼奇妙的事情。

「周小姐。」周子瑜難得一天清閒著，正要踏出門的那一刻卻被公寓管理員叫住。

「怎麼了？」她停下腳步。

「有妳的留言。」

「誰啊？」

「三樓的湊崎小姐，不認識的話我可以……」公寓管理員小張準備把那張便條扔了。

「算認識吧。」周子瑜阻止他，伸手搶過便條。

「怎麼認識的？像湊崎小姐這麼漂亮的人。」小張意有所指地笑著。

「人家遇到扒手，我給她拿回錢包怎麼了？」

「切，以為又是一個八卦呢。」小張嫌棄的別開臉。

「八卦八卦，整天都是八卦，要是拿你那些閒時間讀個書說不定真能謀個一官半職呢。」周子瑜敲敲警衛室前的窗框。

「小人胸無大志，還是研究八卦有趣。」小張往椅子上一躺，揮揮手，「大小姊慢走。」

「走啦。」周子瑜瀟灑的一甩頭，走出門外。

便條上沒什麼大事，只是問問什麼時候有空，下面還寫了她的電話號碼，方便聯繫。

周子瑜在垃圾桶邊停下腳步，把便條撕碎扔進去，掏出手機，記下紙上的電話號碼，接著傳了封簡訊：「湊崎小姐妳好，我是住六樓的周子瑜，有問題可以打這支電話給我。」

按下發送鍵，過不到五分鐘，手機就響了。

「喂？」周子瑜的習慣自是不讓對方久等。

「子瑜你真可愛，嘻嘻嘻……」湊崎紗夏奇特的笑聲從那頭傳來。

「怎麼可愛了？」怪人。

「萬一便條上寫的不是我的電話呢？」

這個可能性，她想過，只是最終認定……「妳不會這麼做的。」

「為什麼？」

「因為我幫妳拿回錢包了。」周子瑜踏下前往地鐵站的樓梯。

那頭在一陣沉默之後，開口，「唉呀……真是小瞧我們周小妹妹了……」

周子瑜拿開話筒，狐疑地盯著手機屏幕，裡頭還傳出「喂喂？有人在嗎？」的嘻笑聲。

「有話快說，別墨跡。」她把話筒放回耳邊。

「哇……好兇好兇……」那頭似乎被她的冷漠的語氣嚇到，「到底啥時有空嘛……人家還沒好好謝妳呢。」

周子瑜聽著這甜的發膩的嗓音，還沒想怎麼開口，雞皮疙瘩便灑了一地。

「晚上都有空啦，妳隨意。」她不耐煩地吼道。

「欸，小朋友，妳知道這種話在公共場合不能隨便說的嗎？」那頭又開始笑起來。

周子瑜乾脆的掛斷電話，然後把湊崎紗夏設為拒「接」往來戶，只許她傳簡訊。

那人自是氣急敗壞的一通簡訊就來，「話都沒說完呢，掛什麼電話？」

「嗄？還沒說完？」這時候裝傻最實在。

湊崎紗夏沉住氣，手指在鍵盤上快速飛舞，「不鬧了不鬧了，我終究是個上班族，最近又經常加班……就這星期五晚上吧，如何？」

「好啊，在哪？」

「星期五晚上六點半，我家。」

「妳家？！」周子瑜迅速在鍵盤上輸入：「想毒死妳的救包恩人？」

「放心吧，叫外賣，我的手藝誰都不敢恭維的。」這種程度的自嘲，估計臉皮是水泥糊的。

「那怎麼不出去吃呢？」

「妳當B市是什麼鄉下小鎮啊，餐廳隨便訂隨便有？星期五晚上呢。」

「當我沒訂過B市餐廳麼……妳是吃了什麼網紅名店，都要提早一個禮拜預約？」

「妳不覺得家裡吃比較舒服？」

「要收垃圾才麻煩呢。」

電腦前的湊崎紗夏重重拍了下額頭，周子瑜可不像她，出個門得上全妝、短裙套裝，再踩個五公分左右的高跟鞋，下班腳都不是自己的了。沒有這些么蛾子，她當然不會覺得在家裡吃飯是件輕鬆的事……

「子瑜啊……」她在訊息的末尾加上一串點點，表示自己的無語。

「？」對方發了個問號。

「我上班整天也不輕鬆，不好意思委屈妳一次吧？」

「這樣啊……好吧。」周子瑜出乎意料的爽快。

「外賣的事情交給我就好，妳想帶什麼吃的喝的過來也行。」

「嗯。」

「那就這樣，星期五見。」

周子瑜歪頭，在文字欄中輸入「好」，接著關上螢幕，專心聽著清單裡隨機播放的音樂，待列車停妥，步下車廂，走到掛在牆上的大地圖邊，「三號出口……27巷，加油站對面……」

加油站的確是個很好用的地標，周子瑜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那間沒有招牌的雜貨店。

「歡迎光臨……喔，是周小姐吧？我看過妳的履歷表了。」一踏進店門，店主便很熱情的上前招呼，是名中年男子，身材十分瘦小，幾乎比周子瑜矮了半個頭。

「是的，您好。」周子瑜簡單的回禮。

「妳說要兼職？」店主開門見山地問。

「是。」

「現在這裡也沒有別的員工，妳就自己挑喜歡的時間吧，不過是算時薪喔。」店主遞給她一張班表。

「那個……不需要面試什麼的嗎？」周子瑜遲疑地接過班表。

店主楞了一會兒，笑道，「履歷表上還有什麼沒寫全的嗎？如果有，代表你不是很誠實唷。」

「沒有，只是……感覺跟其他的兼職不太一樣。」周子瑜正在寫字的手停下動作。

「我就是經營個小本生意，求個三餐溫飽，只是人老了體力不好了，想找個小夥子小姑娘幫幫忙，自然跟那些連鎖超商不同囉。」

「啊……了解了。」周子瑜填好班表，交給店主，「請問要怎麼稱呼您呢？」

「人家都叫我老陳，」店主笑出眼角的皺紋，伸手，「以後就請多多指教了，周小姐。」

「請多多指教，老陳。」周子瑜伸手回握。

「那麼……事不宜遲，跟我來，我跟妳說要做哪些工作吧。」老陳走進收銀台，和她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