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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風驅魔題材,不喜歡先避雷

*可能也許大概應該會破萬的短篇連載

*哈哈哈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啊

***楔子*** 

那是一個下著暴雨的夜晚。 

凌亂而單薄的腳步聲滲透寂靜安詳的漫漫長夜,伴隨著妖魔興奮而貪婪的低吼。 

「沒用的……小小驅魔師,再怎麼跑都……」話還沒說完,妖魔的腳下倏然塌陷,五道刺眼的青綠色光芒同時亮起,將踏入陷阱的獵物牢牢困在中間。 

「不枉我施了點小小的苦肉計啊,畜牲。」聲音來源的身形並不高大,但此刻在妖魔眼中宛如神兵降世,「也罷,給你個痛快,一路好走。」說著,那人抬手往血肉模糊的左肩處抹下一掌鮮血,雙手快速結印後,左手捏訣,右手在陣法的上空寫下驅除魔體專用的符文。 

「去!」驅魔師大喝一聲,伴隨一陣青綠色的強光過去,妖魔的形體化作塵土隨風而逝,五芒星法陣的光芒逐漸黯淡,最後歸於虛無,只剩依然嘩嘩落下的滂沱大雨,和跌坐在原地的驅魔師。 

「啊……這下麻煩了。」她輕聲感嘆道。 

為了保護一個失足跌倒的少女免於魔爪之傷、為了將妖魔引離人口稠密的農村,她的左肩直到戰鬥結束,鮮血汨汨不斷流向地面。 

而這裡,更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森林深處。 

她摸索著地面,找到最近的一處樹幹根部坐下,掏出身上僅存的一包傷藥倒在傷口上。 

「就這樣囉。」她唇邊漾起一個淒涼的微笑,「之後就聽天由命了。」 

 

01 初見我和妳 

醒來之前,她聽見身邊有人在說話。 

「那個姊姊還是沒醒嗎?」是個略帶稚嫩的女聲。 

「噢……傷口處理好了、藥吃了,燒也退了……應該差不多了才對啊。」一個成熟低沉的女聲回應道。 

「啊,志效姊姊你看!她眼睛睜開了!」隨著一陣逐漸靠近的小碎步,和細小的呼吸聲,說話的女孩似乎就近在眼前。 

「這裡……是哪裡?」她開口問。 

「妳不記得了嗎?」名叫朴志效的女人出聲,「這裡是妳前幾天來驅魔的村子,妳不知怎麼的受傷倒在森林裡,好在被附近的獵人發現送回來,不然早就餵野狼了。」 

「啊……這我記得的。」她抬起右手揉揉額頭,「我不是忘記了,而是……」 

她指指自己被幾道猙獰疤痕掠過的雙眼,「這間房間長怎樣,我根本就看不到啊。」 

「看不到?!」女孩發出驚呼。 

「她說的沒錯……」朴志效似是做了什麼測試,證實女人所言,卻又忽然改口,「不對,妳在說謊。」 

「怎麼說呢?」女人放下手,對於對方的反問並不意外。 

「我有看到妳驅魔的樣子,可是……」朴志效回想著那人每一個精確而敏捷的行動,「那不像是看不見的樣子啊。」 

「如果妳是說戰鬥中,我幾乎常人無異,可一離開戰鬥,便是個瞎子了。」說著,女人微微一笑,「我想這說出來,聽的人不是不信,便是聽不明白吧?」 

「所以妳看不看的見和妖魔有關係了?」朴志效略想了想,問道。 

「妳很聰明呢。」那女人一笑表示讚賞。 

「不就是個驅魔師嗎……那麼多花樣。」朴志效雙手插在胸前,背過身去,「報上妳的大名來,這樣妳妳我我的有什麼意思。」 

「我在進村的時候就說過了,可能妳們不在吧。」女人有些無奈,「我叫名井南,是個盲眼驅魔師。」 

「幸會,我是這個村子的大夫朴志效。」朴志效碰了一下對方的手表示敬意,「在肩膀上的傷口癒合前,我是不會讓妳離開的。」 

「有勞了。」名井南無法起身,便點點頭表示謝意。 

「有勞什麼?我還沒謝妳救了阿彩呢,」朴志效伸手把少女拎到床前,「要不是這個小毛頭,妳應該能全身而退吧。」 

「沒什麼,從妖魔手下拯救人類,本就是我們的職責。」名井南笑道,無神的雙眸裡恍惚間閃著淡淡的榮光。 

「阿彩,還不快說謝謝?」朴志效輕拍女孩的背脊。 

「謝謝妳,驅魔師大人。」名叫阿彩的女孩羞怯的說道。 

「這孩子多大了,還這麼見外?」聽到「大人」這個稱呼,名井南雙眉蹙起,「叫我名井就好。」 

「已經十六了,只是雙親早亡於妖魔之手,所以比常人怕生一些。」朴志效解釋道。 

「這樣啊……那現下是誰在照顧她的飲食起居呢?」名井南問道。 

「啊……這孩子除了父母,親人似乎都住在離村子很遠的地方,幾次寫信聯絡都是石沉大海,所以……」朴志效搔搔頭,「平時沒事就放她在村裡閒晃,幫幫雜活之類,運氣好的話村民會招呼她吃食,運氣不好我也不會讓她三餐不繼的。」 

「朴小姐是個好大夫呢。」名井南表情一緩,驀然一股睡意襲來。 

「醫者仁心嘛。」朴志效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轉移話題,「對了,因為村裡還有別的事,所以我不在的時候阿彩會陪妳。」 

「是要報恩嗎?小姑娘。」名井南打趣道。 

少女沒有回應,反倒是聽朴志效說道,「好傢伙,怎麼臉紅了呢。」 

「不礙事,十六歲正是會臉紅的年紀。」名井南緩頰道。 

談話間,外邊有人來喊朴志效看診,朴志效看看時間,道聲「失陪」,起身去了,留下名井南和阿彩兩人在房裡。 

「阿彩,把門關上,我睡一會兒。」名井南說道。 

阿彩應了聲,闔上門扉,順手拉下窗簾,遮擋刺眼的陽光。 

過了一陣子,榻上的氣息變得悠長而均勻時,阿彩才敢趴在床沿細細打量這個女人。 

第一次見到她是深夜,瘦削的身影立在比她高大數倍的妖魔面前,是那樣無懼無畏。 

戰鬥開始後,鮮血濺在她的頰邊,將她本就蒼白的肌膚襯得更加白皙;她意欲將妖魔抹除的決心是墨,隨風飄揚的長髮宛若吸飽墨水散開的筆尖,要將在大地上作亂的邪惡全數抹煞;清冷無光的眼神猶如隆冬夜裡毫無溫度的夜光,能將所及之物凝結成霜,一舉殲滅。 

睡著時的她與驅魔時判若兩人,眉眼間放鬆而柔和,一頭青絲恣意散在枕頭上,微光照著修長的睫毛,在她眼下投出一片陰影。 

「不惜重傷也要救我,名井小姐平常是個溫柔的人吧?」阿彩心想,回想方才與朴志效的對話,也不見她語中對陌生人帶有敵意。 

她起身離開床邊,到外間的窗邊趴著看風景。 

此刻正值秋日正午,暑氣仍有些重,但種在中庭的花卉已經逐漸枯萎,只剩幾盆菊花和廊邊的楓樹還有點生氣。 

如果名井南不在的話,她該在幫村人收拾作物。 

想到被風吹過就泛起陣陣金黃稻浪的田地,阿彩想去外面看看。 

「可床上躺著是為了妳受傷的人啊……」阿彩拍著腦袋,打消了出去的念頭。 

 

*** 

接著數日,就在名井南枯燥乏味的靜養和朴志效姊妹倆的陪伴下度過。 

自那日互報家門後,名井南的話就很少,經常痴痴的望著窗外的某個地方。 

神奇的是,她確實看不見,但總能知道哪個方向是窗外。 

「風吹進來的方向就是了呀。」她是這樣回覆的。 

「名井小姐,如果方便的話,給阿彩講些故事吧,孩子覺得屋裡悶。」朴志效某天出門看診前特別交代道,「阿彩,如果名井小姐說要休息,就不要纏著人家聊天,知道嗎?」 

「知道。」阿彩乖巧的點點頭。 

名井南看著朴志效腳步聲消失的方向,良久,才向少女問道,「阿彩,妳想聽什麼故事?」 

「嗯……」阿彩想了一會兒,答道,「這個村子以外的都可以。」 

「為什麼呢?」名井南問。 

「因為我從小到大都在這裡,沒離開過。」阿彩說道,「名井小姐是驅魔師,為了驅魔一定會到處旅行吧。」 

「這倒是……」名井南輕輕撫摸傷處,「阿彩,妳知道妖魔不是只有壞的嗎?」 

「妖魔也有好的?」阿彩有些驚訝。 

「就像人也有好壞那樣。」名井南豎起一根手指,「好的妖魔會幫助人類,在某些方面甚至比人類還厲害。」 

「名井小姐被幫助過嗎?」阿彩十分好奇。 

「當然……」名井南抬頭,面向床頂,「之前有一次驅魔不小心,受了很嚴重的傷,就是妖魔治好的。」 

「那……那個,呃,那位妖魔呢?」阿彩問。 

「該說妖魔逃不過命運嗎?」名井南垂眸,看著手掌的方向,「死了,因為被更強大的妖魔附身,我殺了他。」 

「妳們……好像很要好。」阿彩把滑落的被褥重新整理好。 

「很要好嗎?」名井南在「要好」兩個字上顯得有些猶豫,「認識很多年倒是。」 

阿彩覺得話好像被自己說死了。 

「雖說成為驅魔人不是因為他,但這段時間的旅行,確實是在找當初附在他身上的妖怪。」名井南回憶道。 

「要報仇嗎?」阿彩問。 

「報仇是一個,」名井南看向阿彩說話的方向,「這樣危險的妖怪留在世上,也沒什麼好處。」 

「所以妳成為驅魔人也是為了復仇嗎?」阿彩問道,水汪汪的大眼睛閃著好奇的目光。 

「一開始是吧……」名井南眸中閃過一絲失落,「不過驅魔的路上也遇過不少好的妖魔,讓我很懷疑成為驅魔人到底是為了什麼。」 

「名井小姐去過這麼多地方,想必幫助過很多人吧?」阿彩說道。 

「幫助?」名井南似是憶起了什麼,「也不全然是。」 

「嗄?」這下阿彩真的被說得霧裡看花了。 

「好像是三年前,我受託去一個村莊驅魔,」名井南說道,「發現村莊旁邊的山上駐紮著一群山賊,因為顧忌藏在村里的妖魔才沒有下山搶劫財物。」她停了停,續道,「我向村長反映了這件事,讓村長考慮怎麼處理,最後……」 

「最後怎麼了?」阿彩著急地問道。 

「村長選擇驅除妖魔,畢竟對村民們的安全有立即性的威脅……」名井南說到此處,別開頭,「驅魔結束後,過了幾個月,我偶然路過那個村落,竟被山賊燒成一片廢墟,問了住在隔壁村山下的獵戶才知道。」 

「還有這種事?」阿彩很是驚訝,「我一直以為妖魔……」 

「真正壞的人比妖魔更可怕,」名井南說道,「古代有些君王昏庸無道,天災不斷,民不聊生,每年動輒數萬、乃至數十萬人死於饑荒和瘟疫,這跟妖魔如出一轍。」 

「聽妳這麼一說……」阿彩點點頭,「確實如此。」 

「從那之後,我就只接危害比較大的委託了。」名井南嘴角微微揚起,「有些驅魔師和村民還以為我跟妖魔勾結呢。」 

「妳不打算和他們解釋嗎?」阿彩問。 

「解釋什麼?」名井南臉上閃過一絲輕蔑,「反正我就是個閒雲野鶴,他們管不著。」 

「問心無愧就好吧。」阿彩附和道。 

名井南臉上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又笑起來,「真是個奇怪的孩子。」 

「我?」阿彩歪歪頭。 

「嗯,」名井南點頭,「等朴小姐回來,請她來找我,我有個提議。」 

 

*** 

鄰近黃昏的時候,朴志效揹著藥箱出現在藥鋪門口,映入眼簾的是坐在櫃檯等待的阿彩。 

「怎麼沒陪著名井小姐呢?」朴志效有些疑惑。 

「整天都陪著,前台只坐了一下下。」阿彩解釋道,「名井小姐請姊姊過去一趟,她有事要和姊姊商量。」 

「是什麼事呢?」朴志效放下藥箱,隨意整理了兩下,就跟著阿彩往裡間去。 

名井南正在打坐,聽見兩人的腳步聲靠近,稍稍調了調息,開口,「是阿彩嗎?」 

「嗯,還有志效姊姊。」阿彩拉著朴志效一起進來。 

「特別喊我來有什麼事嗎,名井小姐。」朴志效隨便找張椅子坐下,問道。 

「阿彩方才同我說了件事,我琢磨平時都是朴小姐照顧她,覺得這事要問過朴小姐才妥當。」名井南答道,「阿彩,妳說吧。」 

阿彩聞言,扭了會兒手指,才支支吾吾的說,「我……我想跟名井小姐去旅行。」 

「嗄!」朴志效差點沒驚掉了下巴,「妳……妳這是想跟著人家驅魔嗎?」 

「嗯。」阿彩堅定的點頭。 

「不行。」朴志效斷然拒絕,「妳什麼都不會,這樣出去只會給名井小姐惹麻煩。」 

「不會,阿彩絕不惹麻煩。」阿彩像個女娃一樣鼓起腮幫子。 

「那妳能幫人家什麼?煮飯燒菜?打掃整理?還是療傷熬藥?」朴志效的眼神隨著語氣銳利起來。 

「我……」阿彩這下說不出話了。 

朴志效靜靜的看著妹妹還有什麼理由,準備見招拆招,殊不知名井南突然來了一句,「朴小姐,讓阿彩當我的眼睛吧。」 

不同於方才驚訝的反應,朴志效只是看著床上盲眼的女人,等她接續尚未完結的文句。 

「坦白說,我的眼睛只能看見人類的惡意和妖魔的氣息,如果身邊人皆心存善意且無妖魔躲藏其中,我眼中的世界就是一片虛無……妳們先前所見『看得到』的樣子不過是我在黑暗中摸索熟悉的成果罷了。」名井南雙眼無神的看著自己的雙手,「到了新的環境還是得適應,我只是想,阿彩有心,我也確實有此不便之處,還望朴小姐多多考慮。」 

「我並非不允許這孩子出去見見世面,外頭有多凶險她都不曾瞭解、不曾見識,這樣放她出去是百害而無一利吧。」朴志效說道。 

「朴小姐的擔心在下了解,我傷勢尚未恢復到能行走自在的地步,如果朴小姐同意,在下會在離開村落之前教導這孩子一切該學會的東西。」名井南頷首道,「朴小姐同意的話,便是將阿彩的生命交付予我,護其周全是理所應當。」 

「既然這樣……」朴志效偏頭思索了一會兒,「名井小姐養好身體這段時間,我允許妳教阿彩那些事,當作妳治療的費用……如果她離開村子之前沒學到東西,那就只能委屈名井小姐自己上路了。」 

「這樣朴小姐便能接受嗎?」名井南露出饒有興味的表情,「阿彩覺得如何呢?」 

「就聽姊姊的吧。」阿彩點頭表示答應。 

「那妳要好好學喔。」名井南笑道,「我可是很嚴厲的。」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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