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之風

***回憶十

「南……南！」孫彩瑛叫喊著，名井南意識逐漸恢復，也感覺到了額角上冰冷的觸感。

「彩彩……」她開口，嗓音有些沙啞。

「不是跟妳說別救我了嗎？怎麼不聽話？」孫彩瑛放下了心中的大石，抽抽噎噎的哭起來。

「因為是妳啊……小傻子，不哭……」名井南重傷之餘，身體仍十分虛弱，無法移動。

「很疼吧？」孫彩瑛想止住淚水，可卻像斷線珍珠般落得更加厲害。

「不疼……」名井南這謊撒的誰都不信，說完還因為疼痛微微蹙起眉頭。

「不說這個，我該怎麼幫妳？」孫彩瑛想起自己好歹是個沒病沒痛的大活人。

「這個洞穴，是我施禁術用的，有藏一些可以用的東西……妳如果餓了，那邊有個機關，打開就有吃的……」名井南指向洞穴另一角。

「可妳在發燒呢。」孫彩瑛的眉頭都擰成了結。

「不礙事，狐狸斷尾本就傷身，休息幾天自然會好。」說完不自覺地呻吟出聲。

孫彩瑛見她需要休息，不再打擾，自顧自地找到機關拉下，露出一塊幾尺見方的空間，裡面擱了一副被褥、一缸水、幾套衣物、藥草和一些乾糧。

其實也沒什麼食慾，只吃了點，便去顧著名井南，這人醒來只說了幾句話，又睡著了，不過相較早上那副模樣，臉上已經恢復了些血色。

老讓人家躺在血漥子裡也不夠意思，孫彩瑛抱著名井南挪了個位子，發現她雖然個兒高，身量卻比估計的還輕盈許多。

人移好了，把缸裡的水舀一些出來，找一塊乾淨的布，把兩人臉上身上的血跡塵土都清理乾淨。

收拾了一會兒，孫彩瑛俯下身子，支著頭，看著名井南的睡臉。想想兩人相處了這麼一陣子，要看到她的睡顏，比被雷劈還難。光線在她立體的五官上留下一道道陰影，也許是傷勢沉重，她睡得並不安穩，眉頭時不時就皺成一塊兒。

到底是怎樣的愛，能讓她願意忍受這樣的痛苦？

孫彩瑛也想不明白，如果名井南就這樣放自己死去，她會擁有更好的前程和生活，究竟是什麼，讓她如此執著不願鬆手？

「唉，想這麼多有什麼用……」孫彩瑛甩甩頭，溜出洞外，藉著微弱的月光收集了些枯枝，在洞裡生團火，才依著名井南睡下。

又是一次日出，刺眼的光線照的孫彩瑛不得不睜開眼睛，她下意識的伸手摸摸旁邊的位置，沒人？

腦袋被這麼一激靈，殘存的睡意消失的無影無蹤，一蹦起身，還沒回頭，就聽見那個溫柔低沉的嗓音，「起來了？」

孫彩瑛一回身，名井南坐在洞穴的另一角，背靠著石壁，臉色紅潤了許多，然而看上去十分疲憊。

「妳還好嗎？」孫彩瑛活動筋骨，揉揉眼睛。

名井南搖搖頭：「這裡不是青山地界，這種程度的傷復原需要時間。我看這樣吧，一會兒我讓手下送妳回去，妳就跟家人說我死了，好嗎？」

孫彩瑛眼神一震，「然後呢，我們今後怎麼辦？」

「至少先把黃安打發吧……」名井南皺皺眉頭。

「南，妳在怕什麼？」孫彩瑛走到她身邊坐下。

「怕妳受傷害，」名井南閉上眼睛，又張開，「我還有八條尾巴可以救妳，可妳死一次，就是一次痛不欲生，如果我們在一起給妳帶來諸多不便，那還不如……」

孫彩瑛打斷她的話：「逃避有用嗎？如果要說服母親，我可以試，就算不會成功也要去試。」

「得了吧……」名井南掩嘴輕咳兩聲，「她寧可信黃安的話用妳的命換我的修為，妳要回去說服她，我估計又得多幾個莫須有的罪名。」

孫彩瑛仔細一想，這話確實在情在理，母親這一切脫序的行為不都是因為自己愛上一只狐妖麼？

「可是南，我替妳委屈……」孫彩瑛把人抱進自己懷裡，隔著衣服都能感受到她滾燙的身軀。

「沒有什麼好委屈的，妳是人，我是妖。」名井南嘴上說的淡然，身子卻不由自主的往人家懷裡縮。

孫彩瑛感覺到輕微的顫抖，問道：「疼嗎？」

空氣靜默了好一陣子，她才開口，「妳在，就不疼。」

「這樣妳還想趕我走嗎？」孫彩瑛莫名感到鼻樑泛出陣陣酸楚。

「因為……這樣對妳更好。」似乎是疼痛稍有趨緩，名井南爬起身，與她深情對望。

孫彩瑛拍拍心口：「妳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我也希望妳能安然無恙。」

名井南睜大眼睛，表情閃過一絲詫異，半晌，她自嘲似的笑道：「是啊，這我倒是疏忽了。」

孫彩瑛沒回話，只是抱著她輕輕搖晃，戀人就該互相支持，先前都是名井南擋下一切危機，現在她傷後虛弱，自己略盡棉薄之力，是理所應當。

「彩彩。」

孫彩瑛聽聲回神，柔聲道：「怎麼了？」

「我果然……沒有錯看妳。」

「說的什麼呢！」孫彩瑛有些不好意思。

名井南把手伸進懷裡，掏出一個娃娃，「還記得它嗎？」

孫彩瑛看了一眼，點頭，「縣城買的那一對？」

「我以為妳不會記得呢。」名井南微笑，把娃娃收進懷裡。

「這樣還說沒錯看我？」孫彩瑛調侃道。

「一個娃娃能說明什麼？就憑妳現在這樣陪著，我已經可以瞑目了。」名井南帶著笑閉上眼睛。

「瞎說。」孫彩瑛衝著那紅撲撲的臉頰擰了一把。

「會擰我了，不心疼了？」

「沒撕妳這張利嘴就該感激了，還得瑟？」孫彩瑛趁著她體虛不怎麼反抗，平常沒擰的沒戳的都往那張俏臉上招呼，不得不說，名井南臉頰嫩乎乎的，觸感不錯。

名井南拍開她的手，「妳看妳，豆腐都吃多少了，說我得瑟？」

孫彩瑛笑得開懷，也收了手不再和她嬉鬧。

兩人歷經生離死別，原來心裡的那些芥蒂，早已不復存在，也讓孫彩瑛不自覺地忽略，她們仍然未脫離危險的事實。

此時，黃安已經利用法術成功找到名井南的位置，坐在供桌前，無良道士的奸計，只差一步，就能讓「危害孫家」的狐狸精陷入萬劫不復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