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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4-21

***回憶九

名井南疾奔到離北城不遠的一處洞穴裡,孫彩瑛嘴角漫出的鮮血已經染紅她的衣襟。

「彩彩,妳怎樣?」名井南看著懷中意識模糊的人兒。

「南……讓我走吧……他們要害妳……妳……千萬不能上當……」孫彩瑛在極度痛苦中,用支離破碎的聲音告訴名井南。

「妳在說什麼?」名井南眼神充滿不捨。

「我……很感謝妳……」孫彩瑛伸手將名井南紊亂的鬢髮撩到耳後。

「我一定會救妳!」名井南堅硬如冰的外表層層碎裂,露出心中最深層的脆弱。

「南……記得,妳從來就沒有做錯什麼,雖然我們要分開了,我也會記得……妳對我的好。」

名井南的雙臂緩緩收緊,彷彿一放手,懷中的人就會離她而去。

又是一波疼痛襲來,孫彩瑛從沒吃過苦,不禁呻吟出聲。

「彩彩,我在。」名井南的嗓音低沉,比起方才的慌亂似是冷靜了許多。

「南,能聽我說幾句話嗎?」

「妳說。」

「遇到妳之前,我一直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我們大戶人家的閨女都是這樣……出生前就指腹為婚,就算是長大也甚少離家……出了這個門,我一無所知……是妳,不計較身分,願意和我做朋友、願意聽我說那麼多心裡話……」

名井南的肩膀輕輕顫抖著,左手拉起孫彩瑛滿是血跡的右手,擱在自己臉頰上。

孫彩瑛續道:「雖然和妳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但我學到很多,知道父母之命……未必是媒妁之言……妳是狐族的女帝,要統領三族,不能被我區區一個人類耽誤……我走之後,萬勿掛念,我……乃至整個孫家,跟妳千年的時光相比,不過是滄海一粟,不要因為我,放下妳該做的事……」

名井南隱忍許久的淚水終於潰堤:「孫彩瑛……妳說的什麼鬼話!我連妳都保護不了,算什麼女帝!今後再過兩千年、兩萬年,就算妳和孫家都不在了,我還是會記住妳,記住我名井南欠妳的這條命!」

孫彩瑛扯開一個微笑:「都說別記著我了,小傻瓜……好…,妳就記著吧。南,我想睡了……」

「別睡啊,彩彩,看我……」名井南不斷地搖頭。

「對不起……南,再聽我說句話……」孫彩瑛眼角也滑下一滴血淚。

「好、好,妳說。」

「我愛妳,妳是不是……也一樣?」

名井南感覺到手中的溫度正漸漸逝去,二話不說便低下頭,柔唇貼緊孫彩瑛的耳際:「我愛妳。」

孫彩瑛閉上眼睛,露出滿意的微笑,右手脫離戀人的掌握,緩緩滑落到地上,唇邊最後一滴血滴下,也帶走她最後一絲微弱的氣息。

「彩彩……彩彩!」悲憤的情感化為一雙大手,無情的撕扯著名井南脆弱的內心,使其破碎成千,而每個細小的碎片,都照映著過去美好的時光,那回憶越是美好,對她的傷害就越深,傷痛轉換成聲嘶力竭的呼喚,從她的嘴裡哭號而出。

她自幼就擅長把所有情緒藏在心裡,獨自找個靜無人煙的角落,盡情發洩,在遇到情關之前,她自以為能控制七情六慾,現在,她發現自己錯得離譜。

無數情緒、無數想法,如漫天繁星在腦海中穿梭,思緒如同糾纏不清的絲線,緊緊捆住她殘存的理智,。

閉上眼,關閉思想,感受著懷裡戀人漸漸流失的溫度,深吸一口氣,混亂的腦海宛如撥雲見日般漸漸清明,問題只有一個,救?不救?

答案,也只有一個。

斷尾換命的法子閔先藝不是沒有教她,只是再三告誡這術法危險,不宜隨意使用。

名井南就這樣緊抱著戀人許久,宛若泥塑木雕一般。洞外的微光將兩人相融的身影染成黑白,唯一的顏色,是孫彩瑛全身綻放的鮮紅血花。

我寧願妳是一甩頭,那樣離我而去;我可以不要妳的感謝,可以不要妳那些深情的謊言,只要妳安然無恙。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頭傳來淅瀝瀝的雨聲,彷彿上天都在一對戀人的生離死別而哭泣,然而,名井南已經止住淚水,將戀人的身子溫柔的放在洞穴正中央。

「妳一定要好好的。」

名井南捏了個訣,指尖亮起一道紅光,飛向孫彩瑛體內,不多時,帶出一隻渾身鮮紅,正在扭動的蟲子。名井南一抬腳便將那血蠱踩成一灘爛泥。

「彩彩,對不起,我這次不能聽妳話了。」

名井南找來一根長枝,枝頭沾上孫彩瑛的鮮血,沿著洞穴周圍畫了一個大圓,接著,在孫彩瑛身周依序畫下其他所需的符文。「沒想到,千年來第一次使用禁術,是為了妳。」她自嘲的笑笑。

啟動法術,冰冷的石室瞬間燃起熊熊烈火,名井南眼前也變成了閻羅大殿。

「要換誰的命,小狐狸?」閻王支著頭,看著階下渺小的人。

「北城城東孫家,孫彩瑛。」即使面對的是閻羅王,名井南心中依然無所畏懼,只要能喚回戀人,她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閻王翻翻生死簿:「孫彩瑛啊……陽壽已盡呢,念在妳是初犯,算妳五百年的修為就好。」

名井南召出身後的九尾,毫不猶豫地斬下一尾,由牛頭馬面代交到閻羅王面前。

「好骨氣,朕喜歡,」閻王拍拍手,「可是小狐狸啊,狐族的斷尾之痛,可不是任何痛苦能比擬的唷。」

名井南微微頷首:「小人知道。」

閻王擺擺手:「回去吧,孫彩瑛已經還給妳了。」

名井南長揖及地:「謝陛下恩典。」說完,便起身躍出閻羅大殿。

 

身旁的烈火漸漸熄滅,名井南回到石室中,剎那間,胸腹宛如被千百支利刃刺穿,劇烈的疼痛讓眼前幾乎是模糊一片,她反應不及,一口血就噴在孫彩瑛身上,待要調息,那氣息卻宛如脫韁野馬,在全身經脈中亂竄,好容易把身子挪到牆邊,那腥甜更是止不住地從咽喉中湧出來,在牆角淌流成一漥血池。

狐族修練成精,每多生一尾,便是一條命;每斷一尾,便是一次死亡,必須歷經全身經脈逆行,五臟六腑易位,昏迷十二個時辰,才能重生。

「不可以,我要看到……」她五指奮力地抓著石牆,讓指尖撕裂的痛楚維持住即將消失的意識,她還不能倒下,因為戀人尚未脫險,然而傷勢的嚴重遠超預期,即便已經拿出整付毅力維持,身子仍舊沿著牆邊緩緩滑落,漸漸模糊的視線中,孫彩瑛的直角肩終於有了起伏。

「太好了……」抓著石牆的手無力滑下,名井南在極度虛弱中閉上眼睛。

 

日出的強光點亮了整個洞穴,孫彩瑛歷經死亡後再次睜開眼睛,身旁就像死去時一樣,還是血跡斑斑,她的視線沿著洞穴掃視了一周,最後停在牆角生氣全無的身形上。

「南!」

墨色的長髮遮住了她清冷的容顏,孫彩瑛顫著手,撥開凝著鮮血的的青絲,她頭下枕著的,就是自嘴角流出的鮮紅。伸手一探鼻息,很微弱,但穩定。

「不是跟妳說別救我了……」她的手指滑過那張出眾的鵝蛋臉。「南,妳起來啊……我回來了,可是妳怎麼變成這樣了呢……」

那容顏並未因為她的話語而有一絲細微的變化,連氣息的頻率都沒有改變。

孫彩瑛輕拍著她的肩膀,啜泣著:「南,妳起來吧,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然而,無論她再怎麼呼喊,名井南仍是深陷昏迷之中,沒有任何回應。

此刻,洞穴外風光明媚,蟲鳴鳥叫,更顯得洞穴內的孤獨寂寞、愁雲滿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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