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之風

Bon voyage(1)

“幸福，便是不假外求。”

*** 

“小南不用拘束，開心的玩就好了。”朴爸開著車，瞄了眼後視鏡。 

“嗯，會的。”名井南對上他的目光，回應簡單而溫柔。 

掛名是朴家的家族旅行，實際上卻只有朴氏夫婦和南效小倆口，朴志效的兩個妹妹碰上大學期中考不克參加，當名井南問起的時候，朴媽回了一句，“期中考結束就要繼續拼業績了，何不趁這幾天客人少趕緊出去逍遙下？” 

名井南心疼倆妹子三秒。 

朴家人一如往常無話不談，名井南雖然大部分時間盯著窗外風景發呆，被點名的時候仍是能給出適當的回應，這讓朴氏夫婦覺得十分有趣。 

“小南真是個深藏不露的孩子呢。”朴媽說道。 

名井南暫時把視線放回車內，答道，“個性使然吧，我本來就挺內向的。” 

“其實我們志效也是內向的孩子啊，以前小時候賊怕生。”朴媽看向窗外，憶起從前。 

“喔？”名井南看向朴志效，那人被揭短處的慣用表情就是鼓起腮幫子生氣的胖丁。 

“以前家裡有什麼客人來，就愛躲我大腿後面，三催四請才肯出來打招呼，人家都覺得可愛呢，眼睛又水汪汪的。”朴媽續道。 

胖丁快鼓成河豚了。 

“我聽說……同樣內向的人好像特別合拍。”名井南選擇無視，接續和朴媽的談話。 

“是有這種說法，但我還是覺得妳們能成為朋友特別神奇。” 

“怎麼說？” 

“小南是有故事的人對吧？” 

朴志效碰了一下母親的肩膀表示這話問得不妥，但名井南只是頓了一小會兒便回答了，“是。” 

“效效在真正了解一個人之前是不會輕易打開心防的，但妳好像例外。”朴媽說道。 

名井南嘴角一揚，“志效妳說呢？” 

“沒什麼好說的，就是對眼罷了。”朴志效這才開口。 

“對眼也有對眼的理由吧？”朴媽透過後照鏡看了看後座。 

名井南眼角餘光瞥見朴志效有些坐立難安，便說道，“現在說這個，有點早了。” 

此舉順利收效，“也是，應該再等一段時間的。”朴媽得了台階便順著溜了。 

朴志效只覺平靜如水的心思又讓攪起了一波波漣漪，反觀名井南，頭部輕倚著窗框，嘴角噙著神秘的角度，側分的瀏海和長髮全傾在一邊，宛若絲綢披肩，眼神慵懶中帶著興致。 

朴志效眨眨眼，又一次，差點陷入到她製造的漩渦裡。 

她有太多面向，也總是變化的不著痕跡，令人難以捉摸，高興的時候，看著她的微笑，如沐春風；憤怒的時候，一個眼神，都能引起狂風暴雨；哀傷的時候，只要一滴淚，便能灼傷內心最軟的一塊；與她同樂的時候，一個舉手投足便能忘記過去的傷與痛。 

“原來是這樣啊……”朴志效想通了什麼，疑惑的神色消失，轉為恍然大悟之後的暢快。 

“想到什麼，笑的這麼開心啊？”朴媽問道。 

“幸福。”朴志效答道。 

名井南轉頭看著她，挑了挑眉毛。 

*** 

旅行的目的地是朴家在H縣淺山的一棟小別墅，佔地不大，但房舍、花園、泳池一應俱全。 

“看不出來妳家這麼土豪啊……”名井南附在朴志效耳邊說道。 

接著屁股馬上吃了一巴掌，“幾年幾月了還在開這種幼稚的玩笑？” 

“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名井南裝腔作勢的揉著屁股，看著朴爸停好車、打開後備箱，便立馬大獻殷勤，“伯父伯母，我來幫忙吧！” 

朴志效嘆了口氣，這麼主動，難怪父母不反感，便也上前搭把手。 

“今天不出門了，把房子裡頭打掃一下，晚上烤肉吧。”朴爸說道。 

朴志效興奮的像是腳底裝著彈簧到處蹦，名井南和朴媽看著這般也不禁樂開懷。 

“小南和志效就負責二樓，掃完記得下來幫忙。”朴爸簡單的分配工作之後，一行人便各自忙活起來。 

“其實啊，這間別墅和海邊的民宿，都是我爺爺生前留下來的。

”朴志效伸長手臂，把天花板角落的蜘蛛網弄乾淨。 

“喔？”名井南應了聲，手下擦著積滿灰塵的窗框。 

“爺爺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我爸是長男，本來在外地工作，後來爺爺老了，身體不好，老爸就搬回來住，順便幫忙民宿的事。”朴志效說道。 

“那為什麼不是其他人回來？” 

“說起來也湊巧……”朴志效手邊頓了頓，“因為他剛好失業了，其他弟弟妹妹工作穩定或是有外地家庭束縛，所以他負責是最合適的。” 

“也是在那時候……突然喜歡咖啡的。”她補充。 

“看來咖啡對伯父有特別的意義呢？”名井南用油漆刷清理著抹布搆不著的細縫。 

“我也不知道……聽我媽說跟爺爺有關，但想再追問的時候，又死活不肯說了。”朴志效掃起地上的塵土，倒進剛裝上袋子的垃圾桶。 

“還當妳是孩子不成？” 

“不，我還是最近問的呢。”朴志效晃晃腦袋。 

名井南稍稍抬頭，又垂下。

然而這小動作沒逃過朴志效的雙眼，“南？”

“嗯？”

“妳知道原因？”朴志效皺皺眉頭。

“不，我不知道……”名井南看著她，眼神真摯，“相信我。”

“可是……”

“志效啊，”名井南打斷她，“我跟妳們家非親非故，這麼私密的事我怎麼會知道呢？”

“噢……”朴志效抿抿嘴唇，這種追根究底的習慣總有一天會害了自己。

濕而微涼的手指默默穿入她的指縫間，輕輕握住。

“志效，沒關係的。”名井南溫柔的嗓音滲入思想之中，直擊內心，幾乎就要將她擊潰。

“南。”朴志效停下手邊的工作，看著她。

她沒有回應，放開手，提著水桶晃到房間的另一角忙活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這是我給妳的信任啊。”

語畢，朴志效快步走近，將她擁入懷中，名井南沒反應過來，一鬆手，抹布掉進水桶裡，濺起的水花落回水面，餘波盪漾。

“南，從今以後，讓我守護妳吧。”

名井南回以有力的擁抱，閉上眼睛，“嗯，我答應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