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之風

「我們該繼續相親的話題嗎？」南眼底閃過一瞬間的俏皮。

彩瑛把杯子斟滿：「看你，要談我絕對奉陪到底。」
南把彩瑛面前的酒瓶移開：「喝太多就不好談了，要是談完心情郁悶，再拿來澆澆愁也不錯。」說著嘴唇幾乎貼到彩瑛的耳際，茉莉花的淡香侵入嗅覺，溫柔又撩人的字句，換作是別人大概早已把持不住。

然而小猛獸就是這麼不解風情。
孫彩瑛彷佛觸電一般，整個人直直的貼回椅背上，離她的南姐姐遠遠的，小臉比亨式番茄醬還紅。南換了個姿勢，細長的手指敲打著桌面，一邊品酒，一邊看著小猛獸可愛的反應，這豆腐可說吃得沒羞沒臊。
「我這麼可怕啊。」南盯著眼前的人看。
彩瑛臉上的紅潮慢慢褪去：「南姐你好撩啊。」
南又恢復那副生人勿近的樣子：「你第一天知道嗎？」
DJ，put it back on.17年粉絲見面會的killing part，那綿軟而性感的嗓音，即使到現在也很難忘懷。
彩瑛自己乾了一杯：「大概是太久沒看到你了。」
南笑道：「也是。」轉身就和侍應要了一瓶威士忌。「你***著你找對像嗎？」
彩瑛聳聳肩：「現在還在公司嘛，雖然不比團體活動時期忙，但是要說交男友的時間，鐵定沒有。」
「是不能，還是不想。」小南的眼神露出了微微的鋒芒。
彩瑛被這麼一句話問倒。良久，才說：「南姐，我再喝一杯吧。」
南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才把酒瓶遞給她，順手接過侍應遞上來的威士忌，自己斟了一點喝掉。
「現在還是不能常常回家，所以一回去我媽一定會問什麼時侯交男友。即使用"有喜歡的人"帶過，過一段時間，她就說把人帶來家裡看看。」彩瑛的雙頰浮現微醺的紅暈。
「彩彩啊......這種事情逃不了一輩子的。」南挺深沉的來了一句。
「什麼？」彩瑛從沉思中回到現實。
南沒回話，只是端著杯子看著外頭的車水馬龍，眼裡的情緒甚是復雜。
彩瑛趁著南沒心思管自己，開始自斟自飲起來。
畢竟喝的是蒸餾酒，在南幾次阻止都沒成功的情況下，彩瑛喝得不省人事。
「南姐，我還能喝。」彩瑛搖晃著空蕩蕩的酒瓶，眼神朦朧而迷離。
南不語，手上搖著剛斟過酒的杯子，雙眼靜靜的看著窗外。「彩彩，你這一生沒有喜歡過什麼人嗎？」
「南姐你說什麼呢......我這一生只喜歡過一個人。」彩瑛迷迷糊糊地飲盡杯底剩下的十年愛爾蘭威斯克。
「是誰呢？」
「南姐......你啊，可是......我們......是不能在一起的。」
「是呢......」雖然早已知道彩瑛的心意，但為了團體、為了聲譽，她從來沒有認真面對過這種感情。
「如果......你結婚之後很幸福的話，我會很......高興的。」
「什麼？」南猛地把視線轉回來，但彩瑛已經睡著了。
她的眼簾低垂，坐在位子上久久沒有起身，宛若泥塑木雕一般。良久，才叫來了服務生。
「結帳。」
結完帳，南坐回位子上，撥通了電話。「小津嗎？我現在在***餐廳，可以過來載我了......對的，地下室......你停好車上來吧，彩瑛她喝醉了。」
才掛上經紀人的電話，她又打了另一支電話。

「你好，請問是J......娜璉姊？！這麼晚還在加班啊......真的好久不見了......明天見面？不行啦，明天要回日本了，下個月還會來韓國工作，到時候再安排好嗎......我知道你很忙啦......」
南從娜璉口中得知彩瑛的地址，和經紀人把她送回家，也擔心她酒後失態，所以就在家裡陪了一整晚。
回憶，再次開始。

***2021年2月，腳傷
那是出道第六年的事情。
那天，外面下著大雨，淋溼了露天的舞台。表演剛結束，攝影機和相機都拍不到的地方，南因為連日密集行程過度疲勞，不慎從後台的樓梯摔落地面，膝蓋著地。
「小南！」跟在後面的娜璉被突然的變故給嚇傻。
「怎麼回事？」走在最前面的志效立刻回頭。
「她摔倒了，快。」走在前面的定延很快的反應，和子瑜一道扶起南，並把她安置到比較舒服的位置。
「南姊別怕，醫院很快就到......」雖然疼痛幾乎掩蓋所有知覺，但南知道，小猛獸就在身邊。
「彩彩......」抵不過排山倒海的焦慮，南更加依賴身邊人的懷抱。「能抱抱我嗎？」
彩瑛溫柔的扶起她的身子，一手抱進懷裡，一手輕拍那因恐懼而顫抖的肩膀。
那是她的南姊姊，為了演唱會可以無視傷痛，打封閉上護具拼命練習；為了偶運會的成績可以摔得滿身瘀青都沒吭一聲；回歸前得了重感冒，為了不耽誤SC，趁著團員們直播的空檔跑去醫院打了點滴，帶病上場，當晚回宿舍帶著妝就睡倒在床上，還是志效洗完澡發現，幫她卸的妝，隔天身體也還沒好透，就跟著大家一起打歌了。然而她未曾從那人口中聽過一句累、一句抱怨。
大概是累積太多痛苦和壓力，這次的打擊讓小南一直以來維持的堅強徹底潰堤。就算她自己不去想，網路上的負評和外界的閒言碎語還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潛藏在身邊的每一個角落。
「憑什麼？就一年多練習生生涯，這不是花瓶是什麼？」
「那個名井南的唱功真是一言"南"盡。」
「舞跳成這樣也要做領舞？」
「看樸振英挺對她挺好的，大概***過吧kkk。」
「顏值決定一切呀kkk。」
為了增強唱功，原來不愛去練歌房的她願意跟姊姊們去了。
為了把舞跳得更好，演唱會和回歸前最常做的事，就是和桃子一起在練習室唱唱跳跳到深夜，路上吃一頓生拌牛肉，再打車回宿舍。
這些事，彩瑛都看在眼裡。南吸引人的地方不只是顏值和那溫柔低沉的嗓音，跳芭蕾時震懾全場的氣質與身段、聊天室裡那些帥氣的自拍、深夜起來上廁所聽見雙井練習完躡手躡腳回來的聲音，還有發自內心的善良與執著。她不否認南是有缺點的，就是肢體管理不是那麼好，明明是個有氣質的女孩子，走路竟然總是外八。
手術室的紅燈熄滅，心急如焚的團員們和經紀人急忙把醫生圍在中間。
「病人的膝關節韌帶有長期的慢性損傷，半月軟骨也有輕微的磨損，這次因為受到比較大的外力撞擊，左膝關節骨裂，需要長時間的固定復原，另外雙膝的韌帶和半月軟骨都需要重建，希望可以停止活動一段時間，讓病人好好休養再返回工作崗位。」醫生報告了大致的情況。
因為傷得厲害，最後評估必須長時間靜養，直到恢復前的行程都被迫取消或重新安排，還包含一次日本的回歸。雖然那些亂七八糟的專業術語聽不太懂，但大家對一件事都是心知肚明：南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再跟團體活動了。
南醒來後得知消息沮喪了很久，不是因為傷勢復原的時間太長，而是大程度影響團體行程讓她感到十分愧疚。幸好，公司順勢改變策略，推出小分隊回歸，得到不錯的回響，她的心情也因此在一段時間後慢慢平復。
「南姐！看看今天誰來啦！」彩瑛開心地蹦進病房裡。
南從手機遊戲裡抬起頭，驚喜地看到八個團員抱著蛋糕和禮物衝進來。
「小南生日快樂呀～」那天，是2021年3月24日，同一天，醫生宣布南可以下床拄拐杖復健了。
「謝謝妳們......」小南再次落淚，不過這次，是喜極而泣。

***現在
「那段日子，有妳真好。」南看著彩瑛的睡顏，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