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之風

*全文四章

*除妖師彩X守護神瑜

*大家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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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湊崎紗夏？」孫彩瑛看著面前還揉著惺忪睡眼的傢伙，「真是稀有的姓呢。」

「嗯啊……」湊崎應了一聲，環顧四周，「這裡是哪裡啊？」

「我家客房，」孫彩瑛揪揪身上的卡通T恤，打開手上的零食袋，「是子瑜幫你包紮傷口的。」

湊崎聽了這個名字，歪歪腦袋，想起昨晚蹲在自己面前的犬神，「啊，那隻狗狗嗎？」

孫彩瑛伸手要拿洋芋片的動作頓了頓，「啊……對。」

這女人沒事用什麼疊字啊……

「她呢？」湊崎問。

「在睡覺，有時候中午就起來，有時候一路睡到天黑。」孫彩瑛把洋芋片咬出一聲聲脆響，話是這麼說，可犬神一般起床的時間九成九是黃昏。

算是對陌生人的客套話吧，孫彩瑛覺得自己也沒說錯什麼，因為周子瑜還是有那麼一點機會在黃昏前起床的。

「這樣啊……我想當面謝謝她呢。」湊崎低頭扭著衣襬。

「晚上一定會看到她的，」孫彩瑛舔舔沾滿鹽巴的手指，「現在我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麼事啊？」狐妖偏著頭，原該魅惑人心的瞳孔中裝滿疑惑。

孫彩瑛抬起右手食指，指著面前人高挺的鼻尖，「妳。」

湊崎先是愣了愣，接著突然額頭「碰」一下就捶在桌上，「拜託妳們了！」

「什……什麼呀？」這下換孫彩瑛摸不著頭腦了。

「我……我跟南南她們走丟了……」湊崎抬頭，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誰？」孫彩瑛翹起一條腿，繼續她的啃洋芋片大業。

「啊！呃呃……」狐妖露出說溜嘴時的慌亂，「就……就是我同伴啦，我……那個，對對……我……不是東京的妖……」

孫彩瑛臉色一沉，「妳還有同伴？」

「嗯，我們一起來東京玩，結果……」湊崎說著，眼眶泛起一層淚光，「我跟她們走丟了，然後就有妖怪追我。」

「等等，停。」孫彩瑛舉手制止她，「這不太對啊。第一個，東京雖然人多妖也多，但每隻妖都有自己獨特的氣息，照理來說走丟或落單都會第一時間發現的，就算晚點發現，循著氣味蹤跡也都能找到的不是嗎？」

「那傢伙是有計畫的！」湊崎一拍桌子，卻連那包洋芋片都沒驚動，「他知道我對東京不熟，趁我因為人多被擠散的時候把我的氣息全部抹去，不然我的同伴怎麼可能找不到！」

「唉，妳先別激動啊……」孫彩瑛摸摸洋芋片包壓壓驚，「就如昨晚說的，我們一旦相信妳，就是拿整個上野的人命在賭，如果有冒犯的地方，希望妳能諒解。」

「諒解啥啊？我都已經這麼慘了還沒有人相信我……」湊崎吼著吼著，末了音量慢慢弱下去，突然又「哇」一聲哭出來。

孫彩瑛這下零食都顧不得吃了，手上捏著一個洋芋片，愣愣地瞪著不知道比自己大幾百年的狐妖發出三歲小孩一樣的嚶嚶啜泣。

「好……好吧。」年輕的除妖師無奈地放下身段，「姑且相信妳，但是子瑜那邊就要靠妳自己說服了，那傢伙的耳根可硬著。」

「欸？」湊崎抬起那張淚流滿面的臉。

「不是……」孫彩瑛揉揉額頭，「妳好歹是一隻九尾妖狐，說服人這種事有什麼難的？」

「難啊，」湊崎現在說話都帶著哭腔，「我跟同伴吵架就沒贏過。」

孫彩瑛皺皺眉頭，苦笑，「妖」生不如意，十之九點九九。

敢情這人是狐妖裡「萬中選一」的「妖」生失敗組不成？同樣幾百年的修行愣是比人家少一截功力，作為人形時冒冒失失，闖了禍還立即成為天敵眼下美味多汁的肥羊。

這樣也罷，暫時逃離追捕者的魔爪又碰到一群不信任自己的傢伙。

「妳上輩子一定沒積陰德。」孫彩瑛把洋芋片丟進嘴裡，下了這樣的結論。

「我活了1500年哪來的上輩子啦！」湊崎對著面前的人類發出憤怒的嘶聲。

但不僅沒嚇倒她，反而讓她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妳是有九條尾巴，但這除了證明900年以上的修為外不能證明任何其他事情，」孫彩瑛又拿了一片洋芋片，「我活的是沒妳們久，可是要騙我也不容易好嗎。」

「我真的1500歲了，只是……只是……」湊崎說著，臉色像是加熱的鐵鍋般慢慢轉成熟透的紅。

「有什麼好狡辯的？」孫彩瑛把提起零食袋把洋芋片碎屑倒進嘴裡，「我知道妳這幾天可能不是最佳狀態，但打不過我和子瑜是事實。一般來說，1500年的修為要打我們兩個，就算讓一隻手都能贏，對吧？」

湊崎的嘴巴像是缸裡的金魚那樣張了張，然後吞吞吐吐地開口，「我……我是真有1500年修為的，只……只是……」

孫彩瑛把零食袋丟進垃圾桶，回來一手支著臉，一手食指規律地敲著桌面，「說下去，別那麼婆婆媽媽的，妳要是有點骨氣我還能斟酌著幫妳。」

湊崎吞了吞口水，回答，「我偷懶了……」

規律的「叩叩」聲停下，年輕的除妖師仍是一臉不信任，但她不開口，只等著看狐妖那張嘴還能開出什麼花。

「我真的是被追殺的，也真的有1500年的修為，從遇見妳們開始我就沒有半句謊言，妳們要信我就這麼難？」對於對方看似滿不在乎的態度，湊崎十分氣惱。

「是沒半句假話，但真話大概也沒全說？」孫彩瑛眉尾微微豎起，眼神也變得有如針尖般銳利，「妳同伴究竟是誰？連自己的修為都能輕易透露，為什麼談到同伴的時候卻又顧左右而言他？」

「我……」湊崎瞳孔一震，又搖搖頭，「我什麼都可以告訴妳們，但只有我同伴不行。」

「就算這關係到全上野人的生命也一樣嗎？」孫彩瑛的嗓音瞬間低了一個八度，「有些事情不是靠一張嘴就能解決的。」

「我的同伴是不可能傷害人的！」湊崎雙手緊抓著矮桌邊緣，指尖因過度施力而發白，「妳們不相信我，才是置整個上野的安危於不顧！」

「喔？這可有點意思。」孫彩瑛單邊眉毛一挑，「憑什麼……這麼有自信呢？」

「憑今晚。」湊崎指著頸上的圈，「只要有我的氣息，能同時引來我的同伴和追殺我的人，妳們絕對不會失望的。」

「失望？」孫彩瑛眉間稍稍蹙起，「妳還真是有趣。」

「我們一定是同陣線的，」湊崎似乎終於找回了出門遊玩的語言能力，「我只想跟我同伴回到我們的地盤，妳們的目的是上野的安全，這是不衝突的，對吧？」

孫彩瑛移開視線，望向窗外的庭園。

這句話確實有道理。

「大清早的吵什麼吵呢？」周子瑜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房門外。

「妳起來啦？真早。」孫彩瑛起身打開房門。

雖然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睡意，但犬神看著是梳洗過才出現在兩人面前的。

湊崎看到高個子女人有些畏縮，畢竟小傢伙才說過這人耳根並不軟的事。

光是說服孫彩瑛便費了這麼多口舌，換到這只狗子不得說上一天一夜？

周子瑜看了矮桌前的女人一眼，走到她面前，坐下，「名字？」

狐妖抿抿嘴，「湊崎紗夏。」

「是這樣的，」犬神示意主人坐在自己身邊，「妳們的對話我差不多聽了一半，所以有些事，就不必再費心思告訴我了。」

狐妖眨眨眼，表情仍是十分拘謹。

「我不相信妳。」周子瑜面無表情地下了這個結論。

湊崎又縮了縮，然而犬神接續了未完的語句，「但妳的提案，我們可以嘗試。」

「真的嗎？」狐妖無神的雙眼倏然亮起一絲神采。

「醜話說在前頭，」周子瑜一點都不打算給她喘息的機會，「要是出了什麼意外，代價可不便宜啊。」

「能有什麼代價？」狐妖冷笑，「左右就是一個死，在外被追殺是死，在妳們的地盤上出事也是死，不是嗎？」

「不錯，妳很清楚。」周子瑜微微揚起嘴角，「那就這麼定了。」

「多謝了。」狐妖調整跪姿，向兩人盈盈下拜。

「先別謝，」周子瑜起身，「還沒見到明天的日出呢。」

「欸，湊崎。」孫彩瑛的臉突然湊近。

「嗄？」湊崎滿臉問號地應了一聲。

「反正到晚上也還久著，要不要去上野公園晃晃？」小傢伙提了個主意。

湊崎眼角瞄到犬神那瞬間黑一半的臉色，雖然不是很明白發生了什麼，但還是婉言謝絕，「啊……那個，我還是想再休息一下，晚上不是還要出門嗎？」

「也是，」孫彩瑛怎麼不知道人家心裡在想什麼，偏就裝出遺憾的樣子，「可惜了，想出去透透氣的。」

「妳可以自己去啊。」湊崎小心翼翼地留意著周子瑜穩定發黑的臉色。

「妳不知道，」孫彩瑛嘻嘻一笑，「因為是守護神，所以我走到哪她都要跟著。」

周子瑜一聲不響地走出客房。

湊崎望了望靜靜闔上的門，「呃……不用找她回來嗎？」

「找她回來？她是要去補眠的，既然她想睡，我又何必為難人家？」孫彩瑛咧嘴一笑。

「我以為妳們是冤家……」湊齊眨眨眼睛。

「冤家？」孫彩瑛偏偏頭，起身，「嘴上絕對是，其他我不知道。」

「妳又要去哪？」湊崎問道。

「噢，」孫彩瑛搔搔頭，「澆澆花，看看書，反正有辦法混到晚上就好。」

看著小個子正要離開房間，湊崎連忙又叫住人家，「那個……」

孫彩瑛一手已經放上門把，聽見狐妖喊她，又回頭，「怎麼？」

「我……呃……」湊崎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然而突然出現的咕嚕聲做了最好的回答。

孫彩瑛本就不嚴肅的臉一點都繃不住，「噗哧」一下笑出聲，「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外面冰箱櫃子裡都有食物，熱一熱就可以吃了。」

「可是……」狐妖低頭咬著指甲，似是仍有掛心的事情。

「還有什麼事？」孫彩瑛暫時止住笑。

「我不會熱食物。」

孫彩瑛差點一頭撞到門板上，「這年頭妖怪都會洗衣服做飯了妳還不會？」

「因為在家裡都有人幫忙做的……」狐妖的的窘樣看著就像是想往桌子下鑽。

孫彩瑛嘴角抽了抽。

情況一點都不糟，只是有些事遠遠超出她的意料之外。

「出來，妳自己挑想吃的，我幫妳熱。」年輕的除妖師嘆了口氣，打開房門。

***

所以周子瑜一覺醒來，看到的就是這世界奇觀般的景象。

湊崎坐在沙發上、抱著遙控器，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目前正在播出的球賽，嘴裡還時不時像一旁正在看書的孫彩瑛丟出疑問。

「那個球不是打到牆外了嗎，那個人怎麼不跑？」

「那是界外球，妳看是不是在黃色標竿外面？」

「為什麼那個人又可以跑了？」

「那叫盜壘。」

「裡面說的『好球帶』是什麼意思啊？」

「本壘板兩側打擊區之間，打者膝蓋以上、腰帶以下，就是好球帶。」

「咦？球棒是可以這樣拿的嗎？」

「像一二壘有人、出局數不多的的情況下，他們有時候會用滾地球犧牲打幫助跑者推進。」

「犧牲打又是什麼？」

「就是自己出局，但是隊友可以推進或是得分的戰術。」

周子瑜毫不客氣地推門進來，引起兩人的注意。

「下午好！」湊崎兩隻眼睛還是黏在電視上一動也不動，彷彿這會兒出現的只是自家姊妹淘。

「什麼情況……」周子瑜從冰箱拿了一袋餐包扔進烤箱之後，在主人身邊坐下。

「不然能幹嘛？教她讀書寫字？」孫彩瑛頭都沒抬，「倒是妳，最近都沒吃西莎罐頭，枉費我拿零用錢買了。」

「妳也不想我變成狗的時間有多長，」周子瑜吸吸鼻子，「還有妳買了整箱一樣口味的是怎麼回事？逗我呢？」

孫彩瑛笑笑不說話。

周子瑜深吸一口氣，末了剛好搭上烤箱的「叮」聲。

「呀呀呀，彩瑛妳看，是全壘打！」隨著電視裡解說員慷慨激昂的聲調，湊崎也跟著興奮起來。

孫彩瑛放下書本，剛好看見小白球落進中外野的第二層看台。

「嗯，是一記大砲呢。」年輕的除妖師露出寵溺的微笑。

「不舊日股群人喇麼？」周子瑜端著餐包走過來，也在嘴裡放了一個。

「妳說啥？」孫彩瑛打了老大一個哈欠。

「我說不就是個全壘打麼？」犬神拿下餐包，補充道，「棒球比賽節奏那麼悶真不懂哪裡好看。」

孫彩瑛聽了，放下書，一聲不響地從湊崎那兒接過遙控器，轉到寵物頻道，這時段剛好在播一檔柯基犬的障礙賽節目。

「呀好可愛！」周子瑜發出自湊崎出現後最少女的驚呼。

一旁的一人一狐，一個狐臉懵逼，一個臉上嫌棄得像是被壓扁的酸菜。

「妳還是吃妳的麵包吧。」孫彩瑛正要轉台，周子瑜一個飛撲奪過遙控器放在背後，「妳們看一個下午啦，換我了。」

小傢伙被搶了遙控器倒沒急著搶回來，只是輕輕蓋上書、放下、起身，「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去弄點吃的當晚飯吧。」

「喔。」周子瑜應了一聲，繼續盯著螢幕上一隻又一隻短腿狗井然有序地越過場上各式障礙物。

「子瑜你要吃什麼？」聲音是從冰箱那兒傳來的。

「炸豬排配生高麗菜絲。」周子瑜把第二個餐包塞進嘴裡。

「湊崎呢？」孫彩瑛一邊拿食材一邊問。

「啊……拉麵會不會太麻煩？」湊崎猶豫了一會兒，問道。

「不會，我今天也想吃拉麵，豚骨味的可以吧？」冰箱輕輕闔上了，接著是翻動食物櫃的聲音。

「可以。」湊崎身在人家屋簷下當然說一是一。

那頭廚房開始忙活起來，這頭柯基犬的障礙賽結束，周子瑜拿著遙控器在狐妖面前晃了晃，「我看完了，妳想看什麼？」

「噢……」湊崎猶豫了一會兒，「啊，剛剛彩瑛在轉台的時候我有看到一個喜歡的節目，在講美妝的。」

「是OO台嗎？」周子瑜問。

「對的對的。」狐妖一雙大眼睛瞬間燃起興奮的光芒。

周子瑜幫她換到美妝台、放下遙控器，端著吃完的盤子進廚房。

孫彩瑛已經處理好要炸的豬排，正在熱油鍋。

犬神順手扭開水龍頭，在水聲和抽油煙機運轉聲的掩護下，低聲問，「怎麼對她那麼好？」

「有嗎？」孫彩瑛開了另一個鍋準備煮拉麵的麵湯，「我是真的想吃拉麵。」

「我不是指這個，」周子瑜把洗好的盤子放到架上，「彩瑛，她可是千年狐妖。」

「妳不覺得……」孫彩瑛往湯裡倒調理包，「作為千年狐妖，她挺兩光的。」

「但是多點警覺性沒有壞處。」周子瑜取適量高麗菜洗淨，三下五除二就剁出一盤細絲。

「我給妳機會了，子瑜，」孫彩瑛攪著湯，不時嚐嚐鹹淡，「只是妳好像比較喜歡逃避。」

「什麼時候給機會啦？」周子瑜手插著腰。

「我這不是來做飯了？」孫彩瑛把豬排輕輕滑下鍋，「飯做好之前，妳有的是時間觀察不是嗎？我雖然是除妖師，但依妳的閱歷，應該更能分辨妖的好壞才是。」

周子瑜被她這麼一說，難得的無言以對。

「都把她當誘餌了，就不需要再糾結她是不是好妖這件事了。」孫彩瑛補上一句。

犬神朝客廳望了一眼，默默離開廚房。

孫彩瑛吐出一口氣，看著油鍋裡的豬排慢慢變色，接著撈起、調高油溫，將表皮炸至金黃，順便將麵條及其他作料丟進拉麵鍋。

等拉麵鍋再次沸騰，就可以開飯了。